四. 入海

吃了慢悠悠的早餐，在临街的以色列著名饰品店（这个品牌我在公号专门介绍过）消磨许久，临近中午才顶着暴晒的日头，走去码头看看，有什么船可以出海。

在杜城，穿着清凉的游客满眼皆是，除了天气炎热，我觉得也是随时准备能下海戏水的装束。

水上活动多种多样，可以浮潜、跳水、皮划艇、木帆船......我们带着妹头，选了最适合小孩子的那一款——semi submarine（半入水式潜水艇，姑且让我如此翻译吧），放弃了可以凹造型的游艇。

古城的出海口码头十分繁忙，不断有各式船舶靠泊和出港，游人们沿着岸边逡巡上下船，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。古雅一些的就是木帆船，激情的则是快艇。

我们即将要乘坐的潜水艇，一看就是专门为孩子设计的，外形圆头圆脑，鲜艳的黄色和红色，船身上还印着可爱的图案，像是卡通片里走出来的。据商家介绍，不要小看这个潜水艇，可以看到鱼和珊瑚的哟。虽然我对这个深表怀疑，但还是为这个说辞甘愿掏了腰包。妹头对鱼的喜爱不是一点点。

下一班潜水艇返航归来，我们在工作人员带领下登船。航行一圈大约是一个小时吧，会向外海域开出一点，停在一片无风浪的海域，然后带领大家欣赏一下水下的珊瑚和鱼群，同时也从海上角度欣赏杜城宏伟的古堡和城墙。

船长用孩子们适应的速度慢慢驶出码头。一艘快艇超过我们，一骑绝尘。

我们继续在海面上摇摆。古堡也渐渐落在我们的身后。

小小的潜水艇共分两层，令人几分惊讶的是，一半船身真的是浸入在水下的。作为游客，你可以选择留在甲板上，意味着美丽的风光不绝于眼，同时也享（忍）受着热辣阳光暴晒和干燥海风；也可以躲进舱内，狭窄的空间里有舒服的冷气，透过舱壁的玻璃窗，能够滴水不沾地进入到海底世界（表层的）。

来到杜城的人们各种度假模式开启，城墙脚下的一大块礁石，也被开辟为海滨浴场，人们在此自由地跳水和游泳，乐在其中。悬崖咖啡吧是杜城的一大景观，临海建在悬崖上。

一队皮划艇从海面上列一条线划过，目的地也许是陆路无法抵达的一处巨大的岩洞，相对来说，更加私密和更好的遮荫性。

我们的潜水艇在一片水域之中停了下来，熄了马达，船长招呼甲板上的游人们进入舱内。坦白说，不如浮潜能看到的水底丰富，但能见度也算比较高的了，像这般简陋的潜水艇，不要期盼太多。妹头倒是开心的，因为真的如sales介绍所说，能见到深色的鱼群在泛白的珊瑚礁上游来游去。妹头跟我数，我见到了nemo，我见到了dori。

记得在新西兰皇后镇，也是类似的设施，透过厚厚的玻璃窗，见到湖底的生态，长相丑陋的鳗鱼和其他的鱼，有时是鸭子的蹼在划水的动作。这些大人觉得无趣的事物，小朋友们通常看得津津有味。

船长确认大家都看到鱼后，重新发动马达，掉转船头，朝码头开去。

一艘木帆船正徐徐驶出海面。这个体量，去远的地方，呆上几天也没问题。我们的小小潜水艇却很快返航咯。

五. 爬城墙

回到古城，逛了逛城内的博物馆和老建筑，特地去《权力的游戏》取景地打卡（这篇单独写）。

直到傍晚时分，我们才上的城墙——这时人少，通行无阻，走起来也快。爬上老城的城墙不行一圈，是游玩杜城的最佳途径之一。最好是在清晨或傍晚前往，以避开汹涌的人群，独享老城的古雅风味。

通常来说，游人们会从派勒城门上城墙，这里能见到大欧诺佛里耶水池（The Large Onofrior’s Fountain）。妹头踩在围栏上，用手接了出水口的水来洗脸和小酌。

这墙头与西安的城墙不同，西安古城墙上很宽敞，还能骑自行车，而杜城的城墙较窄，有的地方只能勉强容两人相对交会，所以大家默契地是朝一个固定的方向绕墙而行。

城墙的轮廓不是方形的，没有明显的四个角，但仍在相对的位置建造了塔楼、瞭望哨和相对宽敞的平台，因此，这些地方也聚集了较多的游客等着拍照留影。

我们正式出发大约是在5点，正逢古城内卫兵换岗，传来一阵吹吹打打声，我们循声望去，趴在墙头，迎着正在西斜但仍炙热的阳光，看了一会儿热闹。

往下城里的街道已经扫不到阳光了，光线也正变得更加柔和，万物都呈橘色，朱红的屋顶则更加地艳丽。

老城是14-16世纪所建，建在一块突出海面的巨大岩石上。城墙长约2公里，绕行一圈按正常步速是半小时，但走走停停，拍照观景，走起来时间就不可控了。特别是走到靠近亚得里亚海的一边，延伸入海的碉堡，惊涛拍浪，海面粼粼，烟波浩渺，木帆船徐徐归来，简直就想一辈子都呆在上面，不要走了。

一定一定在日落前上城墙，绕古城走一圈，大美，无以形容。

他俩在前赶路，我在后拍照。大部分照片都是盲拍，因为迎着阳光走路，有的照片回来室内看才发现对焦糊了。遇到想拍的位置，一看他俩早跑远了。

但凡观景台放垃圾箱的，就有围着垃圾箱嗡嗡团团转的昆虫，但那些不是苍蝇，竟是蜜蜂！就是在山顶上见识过的“good bees”，生平第一次知道蜜蜂爱垃圾。

沿途多的不仅是蜜蜂，还有随处可见的猫星人。妹头与人家阳台跳出来的猫玩耍，猫起初盯着她不动，突然伸出肉垫子扑了妹头的手，妹头吓得赶紧缩回去。我以为猫猫被激怒了，怕妹头被抓伤，拉着她跑了。后来听铲屎官说，这是猫星人表示想要跟你玩。多漂亮的一只猫啊！

走过整段城墙上唯一一家饮品小店，也几乎打烊关门了，半山而立的小房子已不见刚才辉煌似火的金色，城中只有至高点，穹顶或者塔楼还留有余晖的魅力。

海面仍如绸缎般闪亮。

圆溜溜的太阳掉下海面，四周陷入安静。后面的人陆续赶超了我们。我们前后都没什么人了，似乎我们成为了当日最后一批游客。

我们抓紧时间，匆匆赶路。

在完全背阴的一面城墙，能望见的就是老城的建筑，高高低低。如果有人想要徒手在房顶攀爬穿行，想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有些废墟，夹杂在群楼之间，透着一种难以言述的荒凉和落寞。

看不够，却不得不加快步伐。差不多走到了港湾的上方，这里几乎是城墙最矮的一个部分，离原点仍有四方形的一个“边”。

码头挤满了归来港湾的船只，人们下船四散，又落入各种莺歌燕舞，佳肴美酒。

城内的一切尽收眼底。

我却庆幸此时此刻我在城墙之上。迅速穿过一段视线受阻、低矮的城墙。

天空开始着火。

被关城门的管理员赶着走，一扇扇铁门在身后锁上。

回看是迷人的彩霞，眼前是万家的灯火，心中是大海远帆。

最后的高潮在抵达原点时到来，原来最美的一幕在城墙最高的地点。这一刻的杜城，一如光彩夺目的海上明珠，盈盈以动。

我走不动了，妹头执意要爬铁梯到堡垒上方，那里挤满了在城墙关闭之前最后一秒狂欢的年轻人——根本没有小孩子。

我们周遭是曼妙的粉色笼罩，每一个城墙上站的人渐成剪影。

俯瞰古城，成片的屋顶血一般深红，黑夜将它们渐渐吞噬掉。

人们亲吻，拥抱，似乎要这一刻的美景去见证，他们情比金坚、海枯石烂。

很难想象，就在20多年前，这里仍处在战火纷飞之中。

1991年克罗地亚独立战争中，老城在南斯拉夫联邦军的攻击下受到严重破坏，城内市民锐减，被列入《面临危险的世界遗产清单》。之后当地人民进行不断修复，1994年又重新登录《世界文化遗产名录》。

是不是也正因如此，每个人都仿佛带着“今朝酒醉管它明日奈何”的心境，在杜城欢畅尽兴到底。

在管理员的催促声中，人们陆续走下城墙。

城中热闹异常，久久欢聚不散，原来次日是national holiday，胜利日（国家感恩日）。

美丽的日落让我忘却满身的疲惫，个中滋味，难以忘怀。

从极目的辉煌明艳，到瞬间的黑夜寂静，城墙上看见浮生，城墙上看见刹那。